“爸他”
“快不行了,你回来一趟吧。”
这是陆文珊两年来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告知他的却是这个消息。
当陆亦扬赶回加拿大的时候,却依旧没来得及见到陆老先生的最后一面。
葬礼上下着蒙蒙细雨,沉寂的气氛让人无比压抑,每一位参与葬礼的人都沉寂地看着墓碑上那位令人尊敬的老人照片。
陆亦扬在人群中看到了陆承绽,两年了,变得成熟了,那刘海不再是干爽细碎的稚嫩模样,而是被发泥四六分开推至了两旁,那凌冽的剑眉露了出来,一身西装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尤其出挑。
或许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陆承绽转过了脑袋,视线看向陆亦扬。
对方却再次将视线移开,似乎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见状,陆承绽脸上的神情毫无波澜,只是抓着伞炳的手收得更紧,紧到指腹有些泛白。
葬礼结束不久,似是故意被支开那般,陆承绽一直被公司的事务缠身。
夜晚中,宽敞华丽的欧式长餐桌上,只有陆文珊与陆亦扬俩人。
陆文珊先发问:“你这次回来,请了多久的假。”
“十天。”
陆文珊将手中的刀叉放下,抿了一口红酒,淡笑道:“承绽在加拿大的这两年,情况越来越好,真的让人非常欣慰。”
陆亦扬不知作何表达,但他确实不得不承认自己从过去到现在,都在做着多么错误的事情,最后扬起一道温和的笑容,放心道:“那就好。”
“爸也很放心以后将公司交给承绽。”
陆亦扬也仅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爸已经不在了,亦扬,我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若是这两年时间的暂且分离能让他们变回正常关系,陆文珊算是对得起他们死去的父母,也算对得起陆承绽死去的母亲。可是,她依旧不敢让他们相见,越害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索性就阻断他们所有能够接触的机会。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陆亦扬无法作答,只是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露出有几分苦涩的笑容,平静道:“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提前订好回国的机票,尽快离开加拿大。”
陆承绽露出淡淡的笑容,可那神情里,却带着疲倦。
陆文珊露出几分忧愁,几分无奈,最后,也只能轻缓一口气,最后这丰盛的晚餐嚼在嘴里也毫无味道,俩人也只能以吃饱为借口散了这场晚宴。
陆承绽坐在轿车后座里,黯淡的车内仅有街灯透过车窗投映在他身上的微弱光芒,黑眸里藏着让人无法猜透的深沉,只是将手中的手机抓得更紧。
“你说什么?”
“这个策划案怎么可能出现问题,我现在立刻回公司!”
陆文珊拿起床上的长大衣,一边对电话那头道:“把具体状况给我仔仔细细地说清楚”
一边说,一边匆忙地走出了家门。
陆承绽回到家的时候,厅中亮着暖黄的灯光,家中没有一个人,宽敞华丽的客厅看起来毫无生气,他面无表情地轻缓出一口气,将长西装脱下挂在直立衣架上,慢悠悠地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内暗淡无光,陆承绽看着桌上堆满的白色药瓶,幽深的双眸里积蓄着各种复杂的情感,葬礼上的情形不停地涌现在眼前,源源不断,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那双无情撇开的眼睛,这就是对方两年未见,对他的态度?
陆承绽猛地站起身子,撑在桌上的双手开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他受够了。
受够了这样的虚伪。
尤其是当陆亦扬回来以后,他就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了。
那样疯狂热烈的思念每天每夜都在折磨着他,可当他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以后,却只能装作毕恭毕敬,礼貌疏远的态度,他多想拥抱着对方,亲吻着他,对他说好想他。
可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冷漠得多。
忽然,桌上的药瓶被横扫落地,敲击着地板的声音在幽静的卧室内回荡着,他站在原地,渐渐平稳了呼吸,心底里似有什么在撕咬着,让他痛不欲生,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的内心在不停地痛苦咆哮。
随后,他用力打开了自己的卧室门,往另一个卧室走去
陆亦扬正准备脱下西装去浴室时,却在此时听到了敲门声,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已经午夜过半了,会是谁?
带着疑惑,轻轻打开了卧室门,却瞧见了神情疲倦却双眼漠然的陆承绽。
因为对方的凝视,陆亦扬失了神,只是下意识地轻唤了声他的名字:“承绽,你”
话语刚落,陆承绽没说一句话,只是迅速将他摁在了门旁的墙壁上,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双唇,紧紧地拥抱着他,生怕一放手就消失不见,也不给对方挣扎的机会。陆承绽在发泄,发泄这两年来他见不到他的情感,对他的想念,对他的痛恨,对他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