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小酒馆里还趴着几个喝得酩酊的失意人,仍不倦的招呼已经打着瞌睡的小酒僮。挑着筐子卖着西瓜的乡下人,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汗珠,一边切开一只有些裂缝的西瓜自己吃着解暑。往日最调皮捣蛋的孩子也都发蔫儿了一般,半坐在树底下那一张自家的竹席上发困……
这天儿,谁能提起Jing神头来?
“公主可睡下了?”
“回驸马爷的话,公主刚刚睡下,只是瞧模样睡得不甚安稳。”冬梅微微福了福,转过身去将门轻轻关上。
“怎么个不安稳?”视线被那扇木门所隔断,唐霍祁只能收回了目光,却仍犹不甘的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天儿忒热,睡得不踏实么?”
“有您从从北山运来的冰块,屋子里倒是凉快了。只是您听听这动静……”说罢,朝院中努努嘴。
暑意盛,蝉意亦盛。四周毫无人声,却只听得那有一阵没一阵的知了声,堪堪惹人心烦意乱却又奈何不得。
“这动静的确是大了些。”唐霍祈望着那院里郁郁葱葱的大树眉头不觉皱得更深,“怎么不叫人来修剪修剪?就这么任由这些聒噪的东西吵得人睡不安稳?”
眼看着唐霍祈那满面不快,一脸“把这树砍了才好”的模样,东梅忙说道:“是公主一早有令:不让人动这枣树,说是下人笨手笨脚的怕压坏了枝条。况且,这枣树是您祖上栽下的,年岁这么久说不定能安家镇宅呢!”
“无妨……”唐霍祈只一眼轻轻扫过那扇紧闭着的木门,仿佛能够看穿门后那张令她无限牵挂的面庞。
“驸马爷您……”
“莫声张,霁儿还睡着呢。”唐霍祈轻声打断了她。掀起衣摆卷起衣袖拿了树下斜倚着的粘竿,借着大树苍虬的树根轻身一跃,再凭借着手上的巧劲儿各处攀爬,人转眼到了树中。
粘知了,虽然方法笨拙了一些,眼下却真是最好的方式了。
盛夏将至,各处的树上都是知了声叽喳聒噪,却唯独这片苍绿守着一片深情。
你是我慎之又慎却仍觉不够的心上人。
你是我眉间那笑而不语欲说还休的羞意啊。
你是我日日夜夜无计可施的悸动和怦然啊。
情,终究是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所有的谬误和差错终于于此刻汇合交织,那一张冥冥之中的大网不知何时早已将两人收拢其中,再也逃脱不得。而这两人,或许也从未想过要逃……
“驸马爷,您下来吧!要是让公主见着了,不定得怎么罚我们呢!”
“少爷,您下来吧!这些活让我们下人来就行!”
……
刚刚醒来从门口而出,司马霁便看到了这幅景象——一大群人围在树上,头都不知为何一直仰着,男男女女还一直叽叽喳喳的叫喊着,仿佛树上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司马霁只不自觉皱了眉头站在门口,心中却只觉得一阵突突的不舒服。
“让你们来?一个个的都不怕罚了?都噤声!吵吵闹闹的都快赶上鸭子了!”树叶浓密,看不出人影究竟何处,这一阵熟悉的声音却是不由人心头一慌。
“我这不是下来了么?”说罢,只见树枝一片晃动,一抹月白的身影便翩然从苍绿中脱颖而出,端的是利落干净。
只见她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叹道:“这东西着实烦人透了,不过好在只是聒噪倒不伤人。今日匆忙没带东西,下次上树的时候带些药包,把药包放上边就……”
“下次?你还想上去几回?”冷不防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众人顿时将目光都挪到了一直站在门口冷着面庞的司马霁。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唐霍祈赶忙挥了挥手一边让众人散去,一边笑意盈盈的朝她走去。
“这蝉声聒噪,怕你睡不踏实罢了……怎的一醒来就生气了?”
司马霁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却不说话。
“好了好了,绝无下次,我保证。”看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唐霍祈只觉心头一软,不由得刮了刮她的鼻头,半是玩笑着说道:“还没用过点心罢?今日总算能让我也吃上一口,解解馋了罢?”
“算起日子,今日又该是碧粳稻米粥和杏瓤nai酪酥了——这两样都不是你爱吃的,明日该是甜糟鹅脯和青梅汁,后日是大炖盅,大后日是……”
“就这些东西,我翻来覆去都听了八百回了,光是听都听腻了,还能吃得下去?别的也就罢了,只是那大炖盅……我光是闻着味儿就觉得恶心,霁儿你怎么就能……”
“那可是你娘的一片苦心,熬了好几个时辰,可滋补着呢!”司马霁狡诈一笑,“没见着冬梅近日又丰腴了许多么?”
“丰腴甚好!甚好!”唐霍祈不禁哑然失笑,“霁儿,前些日子听着人们都赞说质朴居的鸭舌好吃,今日我正好得空,不如我们就去尝尝,看看是否所言非虚?”
司马霁心内觉得快活,面上却故意装着为难道:“若是你娘又拦着……”
“拦着就不去了?鸭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