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军是真的被坑了。
当晚是他第一次独立负责新网点的设备安装,不到七点他就到了现场,但物流那边出了问题,设备要晚几个小时才能送到,他只好跟银行的两个工作人员一起等。
八月底的市,暑气仍盛。三个人在没开冷气的网点待了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往常坐办公室吹空调的两个人先受不了了,商量着去哪凉快凉快顺便歇一会儿。黎军正愁怎么打发这几个小时,自然没意见,傻乎乎地跟着去了附近的一家洗浴中心。
年轻人干什么都快,黎军洗完澡先进了包间。包间里只有一张床,他躺了上去,正纳闷为什么按个摩还要分开时一个女技师进来了,他想说能不能换个男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几个警察就喊着“扫黄”冲了进来。
“我不是让你少跟银行那帮老油条掺合吗?”肖承听到一半就猜着后面了。
“我哪知道上着班还能整这事,他们俩倒屁事没有,洗澡快活该倒霉啊我?”黎军又冤又气,“再说我就真嫖也是嫖男的啊!”
“你再大点声儿,怕人听不见?”深夜的街道行人虽少,但也零星有路人经过,肖承提醒完黎军掏出手机看了下徐燃的晚安消息,有点后悔没把钥匙留给他。
“肖哥,我郁闷。”黎军苦着脸嘟囔。
“我还郁闷呢。”肖承心想,这个晚上最郁闷的估计是徐燃。
“我说你怎么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穷成这样了?”
黎军磨叽了一阵儿才回答:“我的钱都在他那儿。”
这不痛快的劲头儿肖承一听就明白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奴,怎么不叫他来?”
“他来我就死定了,跟他解释不清楚。再说这个点儿他宿舍楼门都关了,出来还得登记,太麻烦了。”黎军解释。
“所以你就麻烦我?”
“你嘴严,找别人明天全办公室就都知道了。”黎军突然想起什么,凑到肖承旁边贱兮兮地问,“诶哥,我是不是耽误你事了?”
肖承睨他一眼,“这是你该打听的吗?离我远点。”
“好叻!”黎军边点头边夸张地往旁边迈出一大步。
肖承看他那副德性没好气道:“上次真该好好教教你主子怎么揍你。干点正事,给物流打电话问问送到了么。”
黎军这才想起还有工作没干完,赶紧拨了电话。听说设备已经送到,坑他那俩大哥也早走了,他便跟肖承一路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肖承本想抽空见见徐燃,顺便把钥匙给了,但徐燃临时加班,转天他又没空,就这样时间一直凑不上,两人再碰面是五天后的事了。
那天午休前肖承接到一通银行打来的电话,抱怨下周启用的一处网点出了问题:几台设备的重要位置被墙体挡住,无法调试和使用。
挂了电话肖承立刻调出前几日的任务安排看是谁给他丢的人,这种百年一遇的低级错误简直太荒唐了。
“送的时候不在就算了,安装之前你都不去检查一下?!”电梯间里肖承恨不得抽眼前人两巴掌。
“那天回去我就给忘了,现在怎么办啊哥?”黎军皱着一张脸,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儿。
“怎么办?你就给我找事吧!”
这不怪肖承生气,银行一向是设备到位之后就做最后的装修,这个时候出问题是最难补救的,假如遇到需要重新装修的状况,不仅黎军吃不了兜着走,他也得负上连带责任。
“肖哥,都是我的错,你帮我想想办法吧!”黎军这会儿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能有什么办法?”肖承捏捏眉心叹了口气,“先去现场看看,你最好祈祷不用拆墙。”
下午一进现场,肖承就知道没戏了,拆墙都解决不了。黎军也傻了眼,知道这回惹了祸,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这面墙太薄,里面还有钢板,砸不了。”肖承比黎军还头疼,这简直是最糟糕的状况,完全没办法处理。
两个人各自发着愁,黎军突然忿忿不平地说:“银行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他们也应该派人来检查啊!”
“你是甲方还是银行是甲方?负责设备到位是你的工作明白吗?”黎军刚工作没多久,对银行的做派还不了解,肖承干脆挑明了说:“你去让银行负责一个试试,信不信明天公司就知道你上班时间洗大保健被抓导致施工出错影响银行业务?”
“不是——这也太不讲理了吧?”黎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说对了,银行就不是讲理的地儿。”肖承跟银行接触了好几年,从来就没见银行低过头,就算是他们的责任,绝大多数情况也是乙方埋单,不然订单就别想拿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黎军怨声连连,可问题已经出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他灵机一动想起来一个人,赶忙问肖承:“对了哥,那个徐科长不是跟你挺熟吗?这事归他管吧?要不你跟他说说?”
“我跟他说什么?让他给你擦屁股?这是工作,工作你懂吗?还有谁告诉你我跟他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