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意虚起眉眼看了闲云好一会儿,忍了忍,没忍住。
闲云大师,你的头好晃眼。
闲云转动佛珠的手一滞,站起身往后退开了两步:阿弥陀佛,看到柳施主Jing神尚好,贫僧就放心了。
柳书意略微坐起,忽想起自己衣衫不整,忙又掖了下寝被,道:大师,你怎么来了?
闲云道:裴家小子派人来接柳施主的家仆,贫僧就跟着来了,也顺便看看贫僧那大侄子。
大侄子?啊,大师是说沈墨书沈公子?
正是。闲云颔首。
二人正说话间,门帘一阵轻响,莲歌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看见柳书意睁眼,她惊喜叫道:小姐!你终于醒了!急忙忙将水盆往架上一搁,就跑过去扶柳书意,小姐你一直昏睡不醒,我们都要急死了!幸好闲云大师懂些医术,说小姐只是体虚劳累,多休息休息就好。
少女清脆的声音充满了朝气,前日里还叫闲云那个大和尚,今儿一见闲云懂医术,还能给自家小姐瞧病,态度立时变得恭敬起来。
柳书意看着莲歌微微一笑:让你担心了。
知道柳书意准备起床梳洗,闲云识趣地要告辞。
柳书意忙留人:大师慢走,我还有事相问。
闲云安抚道:贫僧不走,就在门外。
柳书意这才放下心来。
等闲云出去了,莲歌伺候着柳书意换上自家带来的衣裳,又梳洗打理一番,柳书意接过莲歌端来的清水漱了口,问:裴将军何时派人去接你们的?
昨儿晚间来的。莲歌拾掇着换下来的衣物,答道,小姐一夜未归把我们吓坏了,后来孟伯知道了,把小虎好一顿训,正准备出去寻小姐呢,裴将军就派人来了,说是他把小姐接走了。我们等了一夜,天刚亮就往这边赶,闲云大师见我们要来,硬是跟着一起,也幸好他来了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些粥点来。
不必了,我不饿。柳书意摇摇头,她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思,辛苦你们了,莲歌,你去把闲云大师请进来吧,我有话和他说。
还是吃一些吧小姐,饿久了对身体不好的。莲歌又劝了几句,见柳书意坚持,只得道,好吧,那我去院门口守着,小姐有事就唤我。
柳书意点点头,道:你去找后院仆妇要些皂角,一会儿我们把换下来的衣裙洗晾了。
宫装是向望雨姑姑借的,望雨没讨要,她却不好意思留着,昨夜生病一番折腾将衣服弄脏了,还回去之前总要洗净才行。
莲歌应了一声,拿着脏衣服和水盆出去了。
闲云果然没有走远,就在院中赏景,见莲歌出来,与她一点头,顿了顿,掀帘进了屋。
明媚日光透帘而过,他站在门口,朝柳书意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柳施主可是要问沈墨书?
大师请坐。柳书意让一下对面的太师椅,既然大师知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沈公子如何了?
还未苏醒,闲云微叹,贫僧已替他看过,伤势并无大碍,如今这般许是因为离魂之症。
我亦是这么想。柳书意赞同地点点头。
沉眠不醒,无声无息,沈墨书的样子像极了躺在棺中的自己,这话多少有些冒犯,柳书意没有说出口,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女子冒昧,可否问问大师,我是如何重生于此世的?
既然她的魂魄能够来到这一世,可见闲云的安排是有用的,那为何沈墨书的魂魄却迟迟不归?
若是旁人来问,闲云还会用些玄之又玄的话搪塞其词,但面对柳书意,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在柳书意对面坐下,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思量要从何时说起。
约莫一年以前,贫僧偶得天机预兆,得知墨书与落青二人皆有生死之劫。但这劫因何而起,应在何时,贫僧却摸不着分毫,算了数次,无一不是如此,唯得到一句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贫僧思虑良久,才决定赠予他二人一人一只定魂铃。
然而后来裴落青成亲,将那只定魂铃转送给了柳书意。
定魂铃不是凡物,原不可随意相赠,闲云道,只是贫僧一时也无更好的办法。先师有言,持定魂铃者,死后无须前往Yin司投胎,也不受外界侵蚀掠夺,可以魂魄之身游走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只是想要复生为人却是不能的,只因rou身已殁,活人已成死魂,因而贫僧才会想到,借助于定远侯所布下的夺魂返生阵。
柳书意暗暗吃惊:大师知道多少前世的事?能叫出定远侯这个名字,难道他是什么能来往两界的神仙不成?
莫把贫僧想得太神,闲云笑起来,贫僧只是能隐约感知一二那方世界的记忆罢了。若是那界还未发生的事,因为因果已变,贫僧也是算不出来的。
何为还没发生的事?
譬如说,当初他们身故后要如何绝处逢生,在定远侯找上贫僧之前,贫僧也毫无办法。又譬如说,柳施主返魂失败,定远侯还会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