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在中原好好的,这份和平就能维持下去。
问题是,该由谁娶他呢?
皇上对于一个异域的小王子没兴趣,若是纳他进了后宫,往后见到波斯国的王,难不成还要低头叫她一声“王姐”?
和亲之人,只能是那些适龄的小辈们。
大皇女痴迷琴棋书画,跟其皇夫琴瑟和鸣多年,根本不可能再娶他人。
四皇女游手好闲,最爱的事情就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当个啃老的二世祖,如果来的不是波斯国王子,而是波斯国美食,她怕是还能凑合一二。
唯一能指望上的九皇女,极其聪慧,又是贺眠手把手教出来的,可将来若是娶了波斯国的王子做正君,那便意味着跟皇位无缘。毕竟皇室不允许有异族血脉的君后。
至于底下的十皇女,十一皇女,以及老幺十四皇女,年龄跟波斯国王子比起来都小了些。
数来数去,皇上突然觉得自己膝下连个能担当和亲重任的女儿都没有!
原先她还担心自己的女儿们会跟自己那辈一样,对皇位生出觊觎之心,最后争的头破血流姐妹相残,所以早早的便把权力把控在她手里。
结果到头来却发现这皇位有可能没人稀罕……
皇上看着站在底下的贺眠,难得沉默。从九皇女开始,底下的皇女皇子们全都跟着贺眠念书,莫不是都被她给教歪了?
贺眠疑惑的抬头看皇上,君臣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皇上微微挑眉,手搭在龙椅的龙头扶手上,拉长音调,“贺爱卿啊,你说该由谁迎娶这个波斯国的王子更合适呢?”
“都行,主要看皇女们谁喜欢他了,”贺眠说,“波斯国的小王子的亲姐是如今波斯国的新王,听闻这位是个能隐忍的人物,现在之所以把亲弟弟送来和亲怕是因为还没能把控王庭内部,等她坐稳之后,这位小王子便是维持我朝跟波斯之间和平的纽带了,所以和亲之人,得心甘情愿娶他才行。”
不然娶进后院不管了,回头小王子闹起来,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怕是又要再起。
这两年朝廷各地大大小小的天灾不断,没有谁比她们更想天下太平了。
只要战事停息,节省下来的粮草钱就能用来赈灾,否则国内灾事四起,边疆战事不断,百姓怕是会乱。
表面看来是波斯国单方面议和,其实朝廷也有这个心。所以两国之间最后一战至关重要,因为她们胜了,波斯国才送人过来和亲,如果她们败了,后果很难说。
皇上如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觉得头疼。
她看着贺眠,忽然想起来眉眼跟她极像的贺画,那孩子比她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她几个孩子处的极好,也深得自己喜欢。
若是实在没人能娶……
罢了罢了罢了,贺眠跟林芽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给她留着让她自由的选个中意的女婿吧。
皇上打算让那群皇女的父亲游说一下他们的女儿,总得有个愿意的才行。
虽说小十一今年才十三,但也到了能通人事的年龄,勉勉强强能替她这个母亲分忧。
贺眠从朝廷回去后,吃饭闲聊的时候把议和的事情说给林芽听。
她最喜欢跟林芽分享了,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林芽没听说过的,她回来都会讲给他听,所以两人在一起十多年,还从没出现过面对着面无话可说的情况。
“提起议亲,我倒是想起来,咱家的画儿今年也都十五了呢。”林芽往身旁安静吃饭的贺画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揶揄打趣她,“也到了可以相看夫郎的年纪。”
平时贺画总是不乐意提这些。
贺眠朝林芽端起碗,林芽会意的也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不偏不倚。
“棉花都十五了吗?”贺眠收回碗感慨时光飞逝,“我觉得我也才二十多岁啊。”
那估计是错觉,今年她都踩在三十的中间了,但不妨碍心态好。
贺画点头接话,“就是爹爹,旁人家的父母就算抱孙女,也都三十出头了,娘才二十多岁,怎么能抱孙女呢。”
她故意的,顺着贺眠嘴里“二十多岁”的年龄说。
林芽温柔带笑,眼睫落下,筷子轻点碗里的米,状似随意的问贺眠,“姐姐,可曾听说这次波斯国来和亲的王子叫什么?”
贺画端着碗的手微微发紧,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每回她爹这个表情的时候,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就听她娘说,“波斯名我没记住,不过听说礼部报上来的汉文名字叫阿釉。”
听起来有点奇怪,所以贺眠就记住了。
林芽柔柔笑笑的撩起漂亮的眼尾侧眸看向瞬间僵在原地的贺画,轻轻颔首重复她刚才的话,“嗯,画儿还小,不急着娶夫。”
贺画沉yin了一瞬,斟酌语言重新开口,“其实,也没那么小了。”
她是真没想到派来和亲的人会是阿釉,她本以为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的人,忽然就送到面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