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
沉禹的出生是个意外,不,准确来说,是场人为的诅咒。
除了冬至的那场大雪,没人期待他的出生。
接生婆回忆说道,她这辈子从没见过沉禹这样的孩子,一生下来不哭不闹,睁着双诡异到极致的黑色眼瞳,静静审视着崩溃的母亲。
眼前的女人眼角流淌着绝望的泪,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大喊:“怪物!怪物!”
沉云城开门进来的时候,云颜正掐着沉禹的脖子,乱糟糟的头发披在胸前,不像母亲倒像恶鬼。
婴儿青紫的脸上没有惧色,如同一具尸体。
云颜突然就松了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浑身颤抖。
沉云城没管几乎断气的孩子,只是把女人抱进怀里温声细语安抚着。
那一天,刚好是冬至,天空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沉禹在这一天出生了。
和他的名字不一样,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他安静的活在沉家这尊庞然大物的脚下,等沉云城注意到他的那天,沉禹刚学会走路,那时他一岁。
扶着墙角站好的身影不过小小一点,身边没有佣人照料,摔倒了也没哭闹,只是固执的一次又一次站起来。
沉云城走过去,居高临下,想了半天,嘴唇动了动,“沉……禹……”
沉禹没有回应,拿着那双比夜色还浓重的眼瞳安静望着他。
男人没有同他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不远处的佣人,冷冷交代了一句:“拿远点,别让阿颜看到。”
也许是命运使然,没多久沉禹就见到了在后花园荡秋千的母亲。
消瘦的身体落在秋千上,薄薄一片,眯着眼。彼时阳光正好,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打上一片Yin影,瓷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女人不上不下轻轻晃荡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沉禹在她跟前站定,摇摇晃晃的身体还站不稳,他索性坐下来,阳光晒在身上很暖,他也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忽的一层Yin影覆了过来,凉凉的ye体滴落在脸颊上,沉禹睁眼,女人在他上方一脸悲戚,泪流满面。
他伸出手,不知道是想抓住什么,还是只是想要一个怀抱。
女人浑身颤抖,逃似的跑远了。
手指在空气中抓了抓,有风从中穿过,什么也没有。
沉禹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视线逐渐模糊,方才脸颊上的shi意转移到手上,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来。
他五指张开又握紧,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在胸口汇聚,他抓着那处,又朝女人远处的背影伸出手,嘴唇张开,紧抿,最终呐呐喊道:“疼……疼……”
模糊的字音在风中消散,那是沉禹出生至今说出的第一个字,心脏仿佛被其生生捅出了个大窟窿。
彼时年幼的他无可奈何,只希望泪水能替他填补心脏的空缺,他哭了整整一天,像是要把所有泪水流干净。
往后几日,又发了高烧,无人看望,私人医生赶到时也只是叹叹气。
从那以后,直到六岁前沉禹再没见过父母亲。要是没有那件事,这场诅咒会有终结的一天么?
那段时间,沉家上上下下都在筹备家主的生日宴,对沉禹的约束比以往还松懈。也许是因为孩子大了,能自主活动,身边看管的人几乎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沉家有个不受宠的怪物,他能去的地方除了日常活动的房间外再无其他。
没人能想到,他这般心智的孩童早就有自己的想法,出入庭院不过是轻车熟路罢了。
穿过小道,拐入一条短廊,尽头是一扇沉重的灰色石门,门楣上雕花繁复,哑金色的描边在阳光下微微闪动。
附近异常安静,也没有佣人活动,沉禹推开大门,引入眼帘的是一栋东西走向的白色小洋楼,一面巨大的拱形长窗拔地而起,往上是一扇扇菱形的彩窗玻璃,空气中隐隐有暗香浮动。
沉禹沿着小路,走到了侧门,往上看,是条狭窄的扶手楼梯。
门边放着一双鞋头宽厚,线条锋利的黑色皮鞋,和高级定制鞋身不相符的是——边缘沾着灰尘和泥红色的污渍,想来鞋主人来得着急,并未吩咐人打点干净。
沉禹盯着那双陌生的皮鞋发呆,也许他应该转身就走,他清楚的知道皮鞋的主人是谁——那个对他不闻不问好几年的冷漠父亲。
思考片刻,他踢开皮鞋,摸着上了楼梯。
越往上,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响,柔腻的嗓音像猫叫,听着既痛苦又欢愉。
沉禹脚步一顿,彼时他年龄尚小,无法理解这呻yin之处下是令人难以窥探的暧昧情事。
所以他,继续往前走,想要再次见到母亲的念头驱使着他,直到他走过长廊,在一扇微掩的门口见到了被沉云城钉在床上狠cao的母亲。
解释一下沉禹病态的根本原因,背景交代,晚一点或者明天中午应该还会300珠珠加更,时间不确定,比较晚,不用等哦。